淺談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信仰告白

邱淑貞撰「行該走的路;淺談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信仰告白」《台北東門教會週報》2013年6月30日

最近一個機會,和教會的一位弟兄在「憂國憂民」式的閒談中提到了「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信仰告白」。末了,這位弟兄對我提出了一個挑戰:「邱牧師,你有沒有想過這篇『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信仰告白』在全台灣基督長老教會(PCT)的使用率有多高呢」?嘿!這真是一個好問題,我倒是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問題呢,正因為這位弟兄的提醒,於是我又認真地重新讀了一遍「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信仰告白文」。

其實我對「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信仰告白」的最初印象是負面的,記得曾經有一位教會音樂界的長者以一副痛心疾首的口吻評斷這篇信仰告白文是以「信仰告白」包裝政治目的之「偽仰告白文」。甚至又說我們既然已經有「使徒信經」了,長老教會幹嘛又多此一舉的「創造」出這篇落落長的信仰告白,根本就是「異端」!當時還很年輕的我被這番話唬得一愣一愣的,甚至可以說因此對這篇「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信仰告白」產生了某個程度的誤解,幸好在這樣的誤解中,我並沒有拒絕去進一步接觸、思考這篇信仰告白文。也在理解它產生的背景後,不禁對這篇信仰告白文產生肅然而敬之感。

在了解我們為何需要「信經」時,首先得知道甚麼是「信經」。「信經」(creed)一字出自於拉丁文「我信」(credo),是基督徒對教會所認可的基本信仰摘要,甚至可以說它將聖經中有關三一神救恩所必須的信仰重點加以摘要後,讓信徒在禮拜中宣讀藉此表達、承認相信。信仰的宣認發展成為「信經」,乃是主後325年尼西亞會議以後發展出的。古代大公會議中認定的信經有四個分別是使徒信經、尼西亞信經、迦克墩信經、亞他拿修信經。其中使徒信經所用語辭最為簡短,在今日教會中使用最為普遍。若再進一步發探這四個信經時,會知道它們的產生受時代背景或事件影響極深,如:早期教會,當信徒欲受洗加入教會前,需要基本的真理教導(參看使徒行傳第十五章)。所以有訂定基本信仰準則的必要,在如此需求中,使徒信經因而產生了。

再以我們較熟悉的「尼西亞信經」(AD.325年制訂)來討論時,會發現它是為了對抗當時亞流派(Arius)的論說。因為亞流主張聖子為聖父所造,也因此造成信仰認知上的爭執。君士坦丁大帝怕教會因此分裂,所以在尼西亞召開第一次大公會議,也在這次會議中有共識;此即「尼西亞信經」。其中強調:聖子是「從真神而來的真神」,雖是生出的,卻是「從父而來」,並非是「受造」的,而且子是「從父的本體而來」,並且「與父本體相同」。如此,我們可知「信仰告白」的產生與當時的處境有密不可分的關聯,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信仰告白亦然!

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從1865年在台灣設教後,歷經清國、日本、國民黨等不同外來政權統治,基於根植於本土歷史、社會、政治、文化...的背景與關心,加上對於所居住的土地之公共議題的關切,使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在70年代,因台灣前途未定與國際局勢改變而產生的危機中,連續發表了「對國是的聲明與建議」(1971)、「我們的呼籲」(1975)、「人權宣言」(1977)等三篇聲明。這三篇公開宣言揭露了台灣人民過去歷史的苦難人民在追求公義、和平、身分認同所遭受的困境以及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對於宣教、社會、政治倫理的觀點。但這三篇宣言也在執政者惡意詮釋下,讓台灣基督長老教會背上鼓吹叛亂的惡意指控。沉重壓力不僅只有政治層面的撲襲,當時的所謂「國語教派」亦大加撻伐,指控我教會不順服於執政者、不專心於傳福音...。我教會內部更是爭議不斷,例如七星中會第21屆中會議決中「聲明對該國是聲明無干涉」、北部大會第31屆更有17人聯署臨時動議;謂宣言為政治性聲明,僅是少數人之意見...,信徒出走者不計其數。教會處於這種分裂的危機中,才決定透過信仰告白來重新整合教會內部對於信仰本質的認知與了解,也藉此向外界說明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的信仰內涵。

這篇信仰告白是1985年;在第32屆台灣基督長老教會通常年會中通過接納的信仰告白。前言中說到我教會一直以「使徒信經」、「尼西亞信經」以及1648年制訂的「韋斯敏斯德信仰告白」為仍然遵守的信仰規範。但因為工業化及國內、國際形勢的動盪不安,讓我教會發現教會更需要面對「誰是主」以及「教會是為誰而存在」的信仰決斷。也慎重聲明此信仰告白的制定不是為了取代上述信經或信仰告白,而是為了幫助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信徒在台灣實況的處境中,強化落實根植於所居住土地的信仰實踐。例如:「阮信,教會是上帝百姓的團契,受召來宣揚耶穌基督的拯救,做和解的使者,是普世的,復釘根在本地,認同所有的住民,通過愛與受苦,來成做盼望的記號」,讀來令人體會到這是一個生於台灣、長於台灣的基督徒,認同所居住的土地和人民時所展現的決心和努力的目標。28年後再看這篇「信仰告白」,仍然感動!

最近馬政府與中國在黑箱作業下的動作頻頻、華冑一統的意圖也越來越不加以遮掩。又加上一連串的不當政策,導致加劇社會階級化對立。富者越富、貧者越貧已是無法遮掩的事實真相,不公平、不公義更儼然幽靈隱匿在社會任何一角。面臨如此處境,或許身為台灣基督長老教會一員的我們,是應該要重新思考、反省「臺灣基督長老教會信仰告白」之內涵並將它真正落實在生活中了。這是一條難行又不能止息的路,但上帝不也指示我們了嗎:「行公義,好憐憫,存謙卑的心與上帝同行」(參考彌迦書6章8節)。當我們齊聲說:「我信...」之時,這一股信仰的力量幫助我們行該行之路啊!下次當我們再唸「臺灣基督長老教會信仰告白」時,請細細咀嚼它的意義,願上帝幫助我們不再只是把它當成口頭唸唸的白紙黑字,更是信仰生活的提醒與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