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意外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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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大立撰 《莿帕中的百合花---林高雪貞女士口述實錄》台灣神學院出版社,2008年12月 序文
按:林高雪貞長老(1926-2006)是林恩魁長老娘。

生命中有幸能閱讀這部活歷史,是一段令我相當意外、驚喜的旅程。

話說2003年,台灣基督精兵協會為蘇門達臘短宣隊的學員安排一次退修會在三芝雙連安養中心。在那次聚會中,我們也拜訪了中心的負責人蔡芳文長老,了解機構的發展歷史。在聆聽的過程中,內心一直有個感動:「這些長輩長期住在安養中心,若有人能幫他們做口述歷史訪談,那不知會累積多少感人的生命奮鬥史?」

之後,我就一直將這個問題存放在心裡。在歷經一段時間的思索,並尋求協會辦公室同工的支持之後,我決定再次拜訪蔡長老,與他分享此一想法。在那次行動中,得到蔡長老的正面回應,建立合作的默契。於是,我就開始訓練訪談員,預備訪談的基本能力與技巧。另一方面,蔡長老也為我們接洽願意受訪的長輩,引介了林恩魁長老及林高雪貞長老夫婦,就此展開了雙方合作的機制。在團隊的合作下,我們分別進行訪談,有特別需要時才請兩位受訪的長輩一起分享。在訪談的過程中,我被林高雪貞長老的生命敘事所吸引。當時我正好也著手在撰寫東南亞神學碩士的論文,研究的主題正是「女性基督徒的生命敘事」。因此,在徵得雪貞長老的同意後,一並將她的生命史納入我論文研究的個案群。

在政治受難事件中,人們常有機會聽見受難者的心聲,或記念受難者的名字(大多數是男性),且在重述受難故事時,往往也只述說到受難者的落難。然而,同樣在政治受難事件的暴風圈中的其他家屬(主要是家庭中的婦女及小孩),卻很少受到同樣的關注,她們生命的內在歷程幾乎被遺忘了,她們所遭受的歧視和羞辱更是在冷漠的人群中消聲匿跡。有誰記得她們的名字?有誰聽見她們的聲音?有誰述說她們的故事?

近年來,有愈來愈多的學者及名間團體積極紀錄、重述這些受難家屬的故事。特別是婦女的生命歷程,在遭受先生落難受迫害的中大衝擊之後,生命不但無暇選擇軟弱、退縮,反到為了家庭、孩子只能選擇勇敢、堅強去面對不知的未來及無情的環境。正如本文主角林高雪貞女士,在先生莫名落難之後,她不但要四處奔波探詢先生的下落,還得為了家計的需要四處張羅。在身心煎熬的歲月中,面對白色恐怖帶來的無情羞辱,她們被迫默默的承受。如此堅忍、勇敢的生命,怎能不令人敬佩!有誰能漠視這般女性的生命故事呢?

見雪貞長老最後一面,是在2006年9月15日,我們相約做最後一次校對。那天,我和惠如一同前往位於三芝的雙連安養中心探視雪貞長老,並與她一同校對文稿,補齊一切出版所需的相關史料。當日我們相談甚歡,見她一如阿媽似的長輩風範,懇切地問安、關心我們這些晚輩的服事、學業及家庭生活。由於當時我已正式接受台灣神學院差派,即將出發前往印尼蘇門達臘參與海外跨文化宣教的教育訓練及研究,必須離開台灣二、三年之久。因此,當日見面也算是向她暫道別離,相約新書出版之際再相見。沒想到,那日卻成了我最後一次見到她那微笑標誌的容顏。

事隔一個半月,我突然接到雪貞長老之幼女由里的來電告知:「謝牧師,我的媽媽已經在前晚過世了!」這突如其來的噩耗令我震驚!「不是幾週前才相約等候新書的誕生---為您歷經滄桑的生命史留下一丁點的足跡嗎?」「雪貞長老!冊猶未出版,您就先走了。」「上帝一定是心疼您身體太煎熬了,才息了您在地面上的勞苦,接您回天家永享在祂裡面的福樂!」

(2006年)11月3 日,在我離台前一天,幸能前往濟南教會送她最後一程,表達我對她的思念及敬意。但願恩魁長老在沒有雪貞長老陪伴的日子裡,不致太過寂寞、孤單。感謝這些長輩的犧牲,默默地為台灣的民主發展付出了代價!

本書以《莿帕中的百合花---林高雪貞女士口述實錄》命名,其主要意涵在詮釋雪貞長老的生命雖經歷落在荊棘般的苦難中,卻依然活出百合花所象徵堅忍的生命力。本書係屬口述訪談的紀錄,整稿的風格則以呈現受訪者的講述內容為主,捨棄繁雜瑣碎的逐字的訪談對話,並考量閱讀的流暢性將受訪者的講述內容做文學化的整編,以便使閱讀者更易進入講述人的敘事脈絡。

本書得以順利出版,首先要感謝雪貞長老與恩魁長老的信任與分享,使我有幸參與他們的歷史。感謝前國史館館長張炎憲教授不吝惠賜推薦序文,為本書增添許多光采。感謝指導教授鄭仰恩博士在我從事台灣教會史研究的路上耐心地陪伴與鼓勵。感謝雙連安養中心蔡芳文長老熱心地引介這對犧牲奉獻的民主鬥士;感謝台灣基督精兵協會的慷慨資助本研究計畫的進行;感謝鍾俊彥先生及童貴珊小姐協助校對、潤稿;感謝南與北出版社美編婉君小姐的費心編排。感謝共同策劃的廖惠如小姐,從提列訪談大綱、執行訪談、整理紀錄到編輯排版,如今這本書可以順利呈現在讀者面前,一路走來她付出了最多的心力。可謂功不可沒!

最後,承蒙台灣神學院全力支持本書的出版,使得台灣(教會)史料增添新的一頁。誠願台灣人閱讀她的故事,記念她的名字。

謝大立 主後2008年9月16日於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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