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理利牧師──建立家室的賢德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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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凱莉撰 《女宣雜誌》389期 2010年 9月 p. 17-19

按:郭理利是郭和烈牧師的長女,1931年12月15日生,1953年台灣神學院畢業,1955年和王英世牧師結婚,夫婦育3男1女,即王榮信、王榮義、王榮昌和王淑娟,均為牧師。郭理利於1984年6月22日受封牧。


週一,穿越雪山隧道,從繁忙的台北都會區直馳羅東市鎮。一下車,瞥見近期開工的建築新案,在空地、柵欄和鐵條的工地場景間尋找路線地標――羅東火車站,依著郭理利牧師的指示和地圖,找到隱身民生市場的羅東教會。

出乎意料,年逾八十的郭牧師為人快意爽朗,說話元氣十足、聲如洪鐘。為了接待客人,在不同樓層間跑上跑下,展現驚人好腳力。問及保持體力的秘訣,神采奕奕的郭牧師自信言道:「我每天五點半起來游泳。」

從小生長於牧師家庭的郭理利牧師,再三強調自己不是「神學竹」,是支「生活竹」,是在生活中分享信仰的人。身為家中長女,郭牧師底下有六個弟妹。從小,除了照顧弟妹之外,也要協助父母牧會,幫忙司琴、教兒童主日學等等。雖然忙碌,但是,每項事奉都讓她心中充滿基督的喜樂,並揚起分享主愛的熱忱。因此,就讀純德女中初中部三年級時,雖然獲得保送高中資格,但她一心只想傳福音、為主做工,決定放棄保送,投考台北神學校。

面對女兒的抉擇,父親郭和烈牧師並未直接表達意見。因為老郭牧師承受父訓,已經信主的家庭不應該再受男女有別的傳統箝制,應該給予相同的教育機會。基於平等觀念,父親願意尊重女兒的傳道意願,直接念神學校。多年後,回首這段投身傳道的往事,郭牧師笑說,當初根本沒多想,只有一個念頭,想要服事神,為主傳福音。同樣地,等到郭牧師為人母,知道下一代決志獻身傳道時,心情尤其複雜,畢竟,傳道生涯的甘苦冷暖,經歷者便知;但孩子在成長過程中看到父母在服事中的喜樂,心生羨慕,盼望成為神的工人,也在神的呼召下,因而早早立下全職服事的心志。而今,郭理利牧師和王英世牧師的四個孩子,王榮信、王榮義、王榮昌和王淑娟牧師,都是盡忠的傳道人,全家在神的帶領中一同歡喜服事。

然而,即使如願進入心中的第一志願—―台北神學校,實際的學習生活仍不容易。進入神學校時,全班三十餘人,共有六位女性,包括四名本科生,兩名聖經學院的寄讀生(預備成為宣道士)。在6年的神學生歲月中,母親重病、過世、父親赴美進修,身為大姊的郭牧師必須身兼母職、照顧弟妹,烹食、洗衣、看管課業,每天還要揹著一歲的小妹步行至校上課;此外,仍須擔當教會服事,並在父親學假那年,扛起週間的查經聚會和禮拜探訪。透過微薄的教會津貼和外聘講員的主動奉獻, 得以暫時維繫家庭經濟。即使生活如此忙碌不易,但是,樂觀且辛勤的郭牧師並不以為苦,勉力完成學業。

當時,畢業的女性傳道人隸屬於總會婦女事工部,接受該部差派。1953年畢業的郭牧師,不同於其他陸續結婚、出國的女神學生,是當年唯一受派的女傳,被派至木柵教會(現文山教會)牧會。不久,因天幕佈道團的申請,轉而跟隨美南長老會的花翹奇(George Hudson)宣教士至東部進行帳幕佈道。這段與大自然和孩童為伍,歌唱讚美、講述聖經故事的巡迴日子,不僅使得這位年輕女傳的福音腳蹤遍佈東部鄉鎮,更是徹底發揮郭牧師那隨性自得、熱愛人群,與人親近的特質。回顧那段行進於花東鄉間與山區部落,撐起帳幕、敲鑼打鼓的年少時光,想必就是郭牧師最懷念、也是最享受的時刻了。

1955年,接受王英世傳道的求婚,兩人進入婚姻,並於婚後隨同夫婿受派到宜蘭,開拓冬瓜山教會(現冬山教會)。開拓教會期間,孩子陸續出生,教會漸有成長。之後,隨著王牧師受邀到新竹聖經學院教書,舉家遷往西岸。在竹聖的35年間,郭牧師並未停下腳步,不僅擔當教學一職,也常義務協助新竹中會多間無牧教會的講道和關懷工作。同時,為了照顧學生的大小事,必須忙到半夜十二點才得休息。甚至,當王牧師擔任新竹聖經學院院長時,學院經濟不見起色,為了減輕人事費用,郭牧師身兼多職,從教學、舍監到校工等工作,能做就做。直到正式退休時,大家才發現,以郭牧師的工作量,竟然需要聘用五位同工才足以分擔。由此可知,郭牧師的殷勤與委身,遠遠超過特定職份與角色的負責領域。

然而,白日扮演學院教職員,夜間又要協助教會聚會,如何能在繁忙的服事和緊湊的生活中,照管四名子女呢?是夫妻協調分工嗎?還是另有長輩協助?提到職場女性最困擾的育兒問題時,郭牧師的解決方案竟然是一位視同己出的「義子」――黃長老。

這位黃長老可說是王牧師夫婦在愛心與信心堅持下的初熟果子。早年在冬瓜山牧會時,教會門口常有一個唇顎裂的小孩吆喝販售枝仔冰,牧師夫婦不忍見他年幼家貧,失去教育機會,願意自掏腰包,依照這孩子在星期天早上的販售所得,給予等額,不過,交換條件是要他來參加主日聚會。之後,也讓他在教會中幫忙雜工,學習白話字,讀聖經、唱聖詩;同時,也請他在牧師夫婦出外探訪時,幫忙照顧小孩。不久,又湊錢讓他進行唇顎裂的縫合手術。之後,等牧師夫婦準備前往竹聖教書時,視牧師為恩人的他,希望能一同前往;後來也成為郭牧師最好的家庭幫手,在探訪晚歸或服事不便時,他都會留在家中,照顧牧師家庭。

不過,提到本次採訪主題,女性封牧60週年,郭牧師又直爽地說,自己沒有封牧意願,從一開始獻身傳道,就只是以福音為念。雖然具有傳道師職分,郭牧師總是 樂以「王牧師娘」自居,婉拒封牧。不過,隨著年輕一輩的「王牧師」開始牧會,常不知「王牧師娘」所指何人,造成混淆,為此之故,加上家人鼓吹,才接受按立。此時,已經距離神學院畢業30年了。

然而,這位郭牧師的任期只有一任,4年過後,她決定再度退居幕後,成為退任牧師。對於郭牧師來說,傳福音是上帝賦予的生命本質、家庭是她安身之地,而牧師職份,則是教會為她披上的外衣。關於按立牧職,她欣然接受,但是,她的傳道工作卻不以此為限。

面對目前的教會狀況和女性傳道者的處境,郭牧師以自身經歷和教會觀察提出獨到見解。她認為,單身女傳的發展空間很大、顧慮較少,可以盡心做工;已婚女傳則有家庭的負擔和呼召,必須考慮到家庭問題。若先生是平信徒,除非先生能夠充分配合,或是以妻子的服事為主,不然,在台灣教會中,並非易事。若是夫婦同牧一會,不論主任牧師是女性或是男性,最好只有一方就任,另一方退任,同時,避免在講台教導和教會治理等方面逾越界線,免得在不知不覺中,產生雙重權柄的爭競與衝突。乍聽之下,這樣的建議恐怕不合時宜,但是,細細思索,這話語卻帶著敬虔的智慧,深度的思考,非常值得參考。

雖是退休之齡,得享清福,不過,郭牧師的日程表仍舊滿檔,運動、教學、探訪、以及中區會活動等,行動力不輸少壯牧者。閒暇時,又有紙籐和十字繡等手工藝品與她相伴,透過手指的精細勞動,頭腦的思考運作,這項嗜好也成為郭牧師維持健康、常保活力之道。

訪談告一段落,已見暮色。這才返家的王英世牧師為了介紹賢妻,熱心地預備資料。問及夫婿眼中的郭牧師,王牧師毫不保留地獻上感謝讚美,「她(郭牧師)從小就很辛苦,拉拔弟妹長大,而這五十多年的服事,雖然經過各種艱難,但是,她卻任勞任怨,一直支持家庭,真的很感謝她!」簡單幾句話,道出丈夫的心意、也說出郭牧師的服事哲學――甘心樂意、辛勤勞作。在人眼中,郭牧師就像箴言31章所描述的那位堅強、充滿愛心、從不歇息的賢德婦人,滿得丈夫稱讚、家人敬愛、眾人敬重。雖然她視自己為家庭的幫助者,但是,在點點滴滴的服事中,上帝為她擴張了家庭的帳幕,而她自己,也重新定義家庭的意義,成為眾人的母親、眾人的阿嬤。

離去時,向晚的微風輕拂羅東小鎮,在市集的熒熒燈火中揮手道別。看著這兩位攜手走過五十多年傳道光陰的牧者,再次想起郭牧師所說,「只要牧師人知道自己是奉獻給上帝的,就沒有問題了」。不管外在環境怎樣轉變,角色如何調整,只要回到本質,就能見到價值。郭牧師,的確就如兒子王榮義牧師所言,像是「一朵百合花在困境中依然純潔活潑地綻放著」,不僅以美麗的姿態持續綻放,更因其馨美香氣,讓周圍的人品味和悅與舒適的芬芳,歡慶屬天福份的傾注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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