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為台灣「烏腳病之父」的王金河醫師

今年（2011）5月27至6月17日，由蔡瑞月文化基金會所舉辦的「珍藏•台灣醫療價值」——王金河、謝緯、孫理蓮特展活動，透過戲劇對話與舞蹈，讓觀眾明白「學習委身：台灣的醫療服務典範」故事。

王金河醫師背病患下樓作禮拜。

王金河醫師，1916年4月23日出生於台南縣北門鄉，並在1934年畢業於台 南長榮中學，之後轉往日本去讀書，在1936年進入東京醫專讀書，於1941年畢業後留在日本行醫，後來謝緯牧師也進入這所醫專成為他的學弟。次年因為母 親病危返台，同時利用返台期間與毛碧梅女士結婚。1943年就因為從日本回來料理母喪，從此留在台南醫院。1944年3月，回到故鄉北門開業看診，成為他 後來全心全力醫治烏腳病患的起源。

就像許多受過日本教育的台灣青年一樣，戰後很熱衷投入政治活動，王金河醫師也一 樣，除了認真行醫外，也積極參與地方政治事務，卻在1953年被陷害而為自己帶來牢獄之災，還好，因為查不到他貪污的證據，只經歷被關入監牢23天而已。 從此他就不再涉及任何政治事務，而專心投入心血照顧病例日漸增多的烏腳病人。

烏腳病在日據時代末期就已發現，但病例並不多，卻在戰後日漸增加，且有擴散的現 象。當時北門鄉的人視為一種「陰病」，意即祖先或患者本身有做過很惡劣的事，才會得此病作為報應。因此，當有民眾得病之後，往往不敢讓人知道，更不敢去就醫，深怕被同村的人認為是壞人家庭。

這種病會使人的末稍神經壞死，然後手或腳會變黑，且因為組織壞死而長蛆，會有惡 臭到令人作嘔。我印象相當深刻的事，迄今還記得的是1968年在台南神學院就讀時，曾被派去北門烏腳病醫院的教會「實習」，意思是去協助關懷和認識烏腳病 人，就曾親眼目睹病人彼此互相拿著挾子，在挾對方身上的蛆蟲，第一次看見這景象時，我幾乎大聲喊叫出來。還好，當時有學長緊緊拉住我的手臂，告訴我說： 「小聲點，而且不可吐口水，也不可以有任何遮鼻的動作。」當患了烏腳病的人被病菌侵蝕到骨頭時，那種神經疼痛之難受程度，會讓病人屢屢想要撞牆自殺，因為 實在是無法忍受。

盧俊義牧師與王金河醫師(右)合影

當王金河醫師專心投入這項工作之後，也不知道該怎樣幫助這些病人。他夫婦兩人有 很好的信仰，知道唯有透過祈禱向上帝祈求幫助。就這樣，夫妻兩人天天為這些痛苦的烏腳病人祈禱。

漸漸地，嘉南地帶烏腳病人越來越多的這件事被傳揚開來，引起孫雅各牧師娘孫理蓮 女士的注意，她特地南下去拜訪王金河醫師及病人家庭，發現大多病人都是非常貧困的家庭。他們就算想要就醫，也有很多困難。因此，孫理蓮師母就決定傾全力來 支持王金河醫師照顧烏腳病人的工作。另外，孫理蓮師母也將這件事告訴謝緯牧師，因為謝緯牧師是王金河醫師在東京醫專的學弟，兩人原本就認識，而謝緯牧師又 是受過很嚴謹外科醫師的訓練，就這樣，他們三人就成為醫治烏腳病病人的「鐵三角」，由王金河醫師診治，若是需要截肢手術，就由謝緯牧師來操刀，而醫治烏腳 病人的所有費用，概由孫理蓮師母所創辦的芥菜種會支付，甚至連病人住院的一切費用都由芥菜種會負擔。就這樣，王金河醫師夫婦開始全心全力投入這項關懷病人 的工作。

而為了要全心全力照顧日漸增多的烏腳病人，王金河醫師把自己的醫院擱置，又帶醫院護理人員跟他一起投入照顧烏腳病人的工作。不但這樣，他夫婦二人還為了要讓住院的病人可以得到安撫，開始教他們唱聖詩，也讀聖經給他們聽。更重要的，他 們教這些病人祈禱，透過祈禱，不但使病人的心靈得到安慰，也讓他們看見了生命獲得拯救的希望。為要讓病人可以參加主日禮拜，王醫師夫婦親自從病房揹著腳已 經截掉的病人到禮拜堂，讓他們也可以聽到美好的福音信息。

因為烏腳病人幾乎都要面臨截肢，而截肢之後要怎麼生活下去？沒有腳，要不，就是沒有手，那該怎麼辦？王金河師母就親自學習編織手藝來教導病人，另外也聘請專門的技師來指導。1963年，王金河醫師捐出自己的土地，在醫院旁邊蓋了一間 工藝訓練中心，讓這些手腳行動不便的病人可以學習製作手工藝品，師母則四處張羅各種材料，從打草席，到編織草帽、草鞋、掃把、笨箕等等，甚至在草席上編織 花樣好外銷日本，透過這樣的手藝，讓病人重建生命的信心。

戰後的台灣各大醫院，若是病人開刀，都流行送紅包給醫生，但王金河醫師嚴厲禁止這項錯誤的醫療文化，他認為照顧病人是醫生的責任，沒有收紅包的道理。再者，他認為來看病病人很多是窮困人家，已經夠窮了，孫理蓮師母都到處找錢來支持醫 院開銷，而謝緯牧師都是免費來診治手術，怎能再拿病人的紅包。第三絕對不能收紅包，才不會影響到病人公平待遇。病人因為知道王金河醫師夫婦這樣的堅持和宣告，感動到流淚，一生難忘。

在台灣，我相信一定找不到像王金河這樣的醫師，當有病人去世，若因為家裡貧困， 他會帶著妻子去病人的家，幫忙病人清洗身體、換穿衣服，並且去木材行買料，親自為病人釘棺材，然後帶領病人的家屬舉行入殮禮拜，而在出殯時，若是去世者的 家屬單薄，他就會再去找人來協助扛棺，連醫院的護士也會參與這項工作。他夫婦真的是將烏腳病人當作自己的家人一般看待，也因為他們夫婦這樣真誠用愛疼惜烏腳病人，病人才逐漸走出恐懼的陰霾，因此，幾乎所有的病人和家屬，後來都信了耶穌。

王金河醫師說，投入治療烏腳病的工作最大的收獲，是讓自己更像傳道者一樣。他說 自己不是傳道人，病人卻都因此信了耶穌，這是他和妻子生命中最大的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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