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偕與南部同工的互動

 

 

郭和烈撰《偕叡理牧師傳》(1971年12月31日刊)第4章 佈教設立教會時代 第24節 初代南北教會關係 p.386-394。 談 馬偕 與 南部教會 李庥,德馬太、甘為霖、巴克禮 的互動。  

偕牧師說:『雖然台灣島長度不過402公里,然而住在南部的人和北部的我們相離好像有一個大陸在彼此之中間。沒有海上的直接聯絡線,而且陸路則冗長而討厭、困難、危險。南部佈教由英國的長老會擔任,雖然其北境達到我們北部佈教最南端站的地點相距不遠,但是為一切實際上的事務,仍覺得互相像各在異國似地遙遠。在許多年之中,從淡水或從台南的宣教師們或偶而相見一次,可是僅像「船在夜間相遇,而在船要經過時彼此招呼」而已」。註1。由上述的文章看來,當時南北教會互相沒有什麼聯絡和關係,因為交通非常不方便。可是當時除南北兩個長老教會之外沒有別的新教,所以雖然水陸交通很不方便,還是克難一切互相來往。一百年前例如南部宣教師李庥牧師和德馬太醫師由水路帶偕牧師到淡水,偕牧師再由陸路陪送他們回到內社、大社、埔社,他一個人再由陸路回到淡水來。經過二個月後,南部教會會友名叫「許銳」,同情偕牧師孤軍無援,為要幫助偕牧師的佈教便由台南府步行到淡水做偕牧師的門徒兼雜役協助偕牧師外出佈教。公元1873年偕牧師派他前往苗栗方面的新港社和獅潭底傳道,於同年12月下旬不幸被番人獵取頭顱而殉道。
偕牧師3月9日到達淡水後經過7個月,即公元1872年10月14日—17日也去過南部教會最北境的佈教站,即內社(現今苗栗縣鯉魚潭)、大社替南部教會工作,堅固那裡的教會。10月18日南部宣教師德馬太醫師也到大社與偕牧師會合,共同工作、佈教、教育兒童等。10月21日南部宣教師甘為霖牧師也前往內社、大社和偕牧師等人相會、交陪、佈教,並共同進入番界。後來因聽說番人藏匿在山林中要獵取人頭,才返回大社,唱聖歌、祈禱後才辭別。以上表示公元1872年中的南北教會互相親密的關係。
公元1873年據偕牧師的日記,南部宣教師甘為霖牧師於3月下旬由台南府搭船來探訪偕牧師,這次是南部宣教師首次來北部探訪偕牧師的。4月1日偕牧師等人帶領甘牧師往五股坑、洲裡、艋舺、中壢、新港社訪問北部教會。然後至南部所設立的內社教會。甘牧師從內社南下,偕牧師等人再由內社進入番界,意欲登次高山。關于這次的事情,偕牧師於「台灣遙寄」裡說:「來淡水訪問我的第一位宣教師是甘為霖牧師。他和我到內陸去旅行,在城市和村莊中傳揚福音。」註2。雖然交通不便,旅行有許多因難和危險,南北宣教師克服一切困難互相探訪,一起傳道。因此,北部教會的會友有機會接觸南部教會的宣教師,獲得他們的教導,南部宣教師也能與偕牧師在北部地區各教會、各地方共同佈教,偕牧師等人獲益非淺。
偕牧師等人於一年前就在新港社佈教設立教會,他與門徒如有機會到新港社時,順便往訪內社、大社、埔社等的南部教會,和南部教會會友交陪、禮拜,南部教會會友也能獲得偕牧師等人的教導。南北教會的宣教師自偕牧師開始佈教起,就很親密地來往。
公元1874年偕牧師等人於9月至10月中又一次往內社和南部教會的會友一起禮拜,因為偕牧師已經走那麼遠的陸路到新港社去佈教了,順便訪問南部教會的會友也是應該。南部教會最北境的教會就是內社、大社、埔社,北部教會最南境的教會是新港社。獅潭底。這是關於當時而言的。因為是鄰居的教會,有機會時相探訪是應該的。
公元1875年4月5日偕牧師率領34名的門徒和會友從五股坑走路到內社和大社教會去禮拜,互相交陪,並作醫療佈教,於聖日與他們共守聖餐,紀念我們主耶穌的大慈愛。
據偕牧師的日記云:公元1875年10月28日南部宣教師李庥牧師到淡水來,請偕牧師和本地傳道師往南部互相開靈修會。偕牧師的狗Prenie也一同去。偕牧師一行沿路順便往訪內社、大社、埔社、牛眠山、日月潭、集集、斗六、嘉義、白水溪、番仔田、拔馬、岡仔林、木柵、阿里港、阿猴、打狗和台南等地的教會。每逢禮拜天偕牧師都在南部教會講道,第一次在內社教會,第二次在白水溪教會,第三次在阿里港教會,第四次在阿猴教會等講道。因此,南部教會都能與偕牧師等人互相交陪。偕牧師在阿猴病倒,7天不能外出。偕牧師等人在打狗時,聚會7天,大概是奮興會或許是醫療佈道會吧。然後在台南府開了三、四天的靈修會,於12月24日才動身北上,經由嘉義至新港社教會參加禮拜。於公元1876年1月5日才回到淡水。偕牧師此行共歷74天。這次的旅行偕牧師所受的感想記錄在『台灣遙寄』裡說:
「公元1875年李庥牧師到淡水來,我和他及北部9位傳道師出發去旅行,歷過70天之久。我們先視察北部我們所有的教會,然後越過山嶺、經過沙地、叢林及峽谷,一直到南部教會的最北境的諸教會。我們逐一視察他們的一切工作。然後我們在台灣府(筆者註:即台南)的一個傳道師及長執的靈修會,與宣教師們及本地工作者會面,互相歡談了好幾天,從北部去的我本身和傳道師們獲得好機會與南部的兄弟們共同討論問題。以後我曾訪問過南部數次,很敬愛南部的教會,他們的宣教師們都專誠地工作,會友們極其真摯而熱心。」註3。可見南北教會無論兩方的宣教師或傳教者們都很友好。
有一趣味的插曲,即故柯維思先生曾聽到偕牧率領門徒前往台南去的事。他說:「偕牧師的門徒至台南,當他們洗手腳時,南部的弟兄們即招請要與北部「嬰兒教會」的門徒互相討論宗教上的問題。北部的門徒答道,等洗手腳,換衣服、吃飯後才來討論吧。討論開始,北部的門徒善於應付,不僅如此,北部所說學問上的問題是南部弟兄未曾聽過的,使他們驚異,而很欽佩,從此以後不敢稱北部的弟兄為「嬰兒教會」的門徒註4。當時偕牧師教門徒神學以外還教史地、動植物、醫學、天文及其他。相聚、交陪、了解,進而融和,在教會是非常重要的事。
據偕牧師的日記,公元1878年4月,他一行往竹塹、新港社、後攏佈教時,也專程往內社探訪南部宣教師李庥牧師與李師母。宣教師外出到異鄉佈教,有時難免覺得寂寞,喜歡與同國人相聚。同年7月南部宣教師巴克禮牧師來淡水探訪偕牧師,住在他家裹許多日子。同年10月13日甘為霖牧師由台南又到淡水來,由偕牧師等人帶領他往崙仔頂、大龍峒、新店、雞籠、頂雙溪、蘇澳、南方澳、三結仔街、頭城等地的諸教會去視察兼佈教。回來淡水後,偕牧師、門徒李炎、李嗣陪送甘牧師至竹塹。甘牧師因要例假回國就在竹塹辭行南下。偕牧師等人因要向竹塹城佈教,決心總攻擊,希望能設立一所竹塹教會,所以不能再陪送甘牧師南下。這次偕牧師等人在竹塹城11日久佈教。不僅偕牧師、李炎、李嗣以醫療佈教總攻擊竹塹城而已,可能甘牧師在頭一兩天也同工,終於同年11月17日租屋為禮拜堂,並獻堂,門徒阿華和宣教師閏虔益也來協助幫忙,否則禮拜堂雖然獻堂,因竹塹城民非常的反對而被拆毀也不一定。
關于甘牧師這次被帶領去噶瑪蘭平原頭城至蘇澳間的平原視察北部的教會的事情,偕牧師在「台灣遙寄」裡說:「數年後(筆者註:五年四個月後)甘為霖牧師第二次來探訪我,同往噶瑪蘭平原旅行(筆者註:其路線即由雞籠起點經頂雙筷、頭城至南方澳,再沿原路返回淡水)。他是個愉快的伴侶。在雞籠某一晚上,我們(筆者註:甘牧師和偕牧師)相約從翌晨起,十天不講英語。我們預定翌日早晨出發旅行,黎明前甘牧師就叫喊說:「攏總起來(筆者註、全部起床,因為還有偕牧師的門徒們隨行)」。我們立刻出門,沿蜿蜒的小路走,一直談話,而決不講一句英語。最後我的朋友(筆者註:即甘牧師)轉向我說:「馬偕!這樣半吞半吐欲言又止地講中國話是可笑的,兩個蘇格蘭人應該要高明一點兒;我們再用自己的本國話)註5。可見當時南北宣教師如何地親蜜融和。
據偕牧師的日記,公元1882年甘為霖牧師從南部又來北部。偕牧師和其門徒陳雲騰去巡回北部教會及佈教,即往五股坑、新店、枋寮、板橋、錫口、暖暖、雞籠、金包里、八里坌、新莊、大稻埕、洲裡、艋舺、三角湧、崙仔頂、水返腳、中壢、後攏、新港社、紅毛港等教會。
據偕牧師的日記 ,於公元1886年甘威霖牧師再由台南來和偕牧師商量許多教會的事,然後偕牧師等人率領甘牧師到若干北部的教會去傳福音。
南北宣教師因為是同民族、同教派,所以互相交換視察各方的教區,一起佈教相助,並互相聯絡教會問題,使南北教會在實際問題上有一致和平衡。因為篇幅有限,只舉一例以示其一斑。如南北教會傳道師薪水相差懸殊,會使薪水低的一方發出不平。因此或許會灰心辭職(初代教會還未自養,差不多全靠外國差會的經濟援助)。南北宣教師那麼和睦來往,一起佈教相助,因此.南北教會會友在常時不分彼此,而且當時還沒有南北教區的界限線,雖然經濟上,佈教上有南北教會的分別,但是互相尊敬,互相尊重對方的傳教,同時相聯繫,非常的自然,至少在偕牧師時代,不像近代我南你北的雜聲。大概是因為初代教會數目少,因此未佈教開拓的地方廣,無須爭取南北教會的教區的地盤吧。舉一例來說,現在苗栗縣三義鄉的鯉魚潭是在大甲溪的北方,如果依公元1909年南北宣教師會所擬的案,以大甲溪為界線的話,是屬北部教會的教區,偕牧師也去佈教過,李庥牧師和甘為霖牧師也去佈教過,終於李牧師在公元1872年10月27日於鯉魚潭設立佈道所註6。
據偕牧師的門徒劉寶琛說:「以前偕牧師要往鯉魚潭、埔里社方面去設立教會,途中夜宿在河原。其處番害有名是可怕的地方,幸甚無事。這也是上帝的庇護所致的。」註7。依公元1909年南北宣教師所擬的案,埔里社是屬南部的界限內。不過埔里社終因與淡水的距離很遠,而且除偕牧師以外在北部每年僅有一位宣教師與他同工而已,因此偕牧師要在埔里社設教會是艱鉅的工作,因此終於沒有設成教會。如果設立成功的話,在一個地方南北二所同宗同派的教會,於李庥牧師、甘牧師、偕牧師的時代是沒有問題的,或許會常常做聯合禮拜,而促進全島自初代就成立合一的教會也不一定。至偕牧師逝世後8年南北宣教師會才擬案,於公元1910年2月南北教會通過於西部以大甲溪為界限線分南北教區案。因此,鯉魚潭教會才移交北部教會。當時如果有個賢明的教會領袖出現提出免南北的界限線,立刻聯合的話,南北教會如何的幸福啊!
註解:
註1 G. L. Mackay, From Far Formosa, 1896. P.324.
註2 Ibid. op. cit. P.326.
註3 Ibid. op. cit. PP.326-327.
註4齋藤勇編,マッカイ博士の業蹟,123頁(柯維思作)。
註5 G. L. Mackay, op. cit. P.326.
註6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總會年鑑,公元1966年,新竹中會鯉魚潭條項。
註7齋藤勇編op. cit. P.114-115.(劉寶琛作)。